早就听说,萧县有个画大写意的陈海峰,及至见到他,看到他的画作,那已是后来的事了。
萧县书画院成立三十周年之际,举办纪念画展,我应好友祖爱民之邀,亲临现场观展。曾记得那幅占了半壁江山的大画,笔酣墨绝,气势磅礴,很是震人。问之,乃青年画家陈海峰所作,我不禁赞日:气势夺人,难得!
又一次的画展上,见到海峰的泼墨葡萄,笔墨鲜活,一片淋漓。我又赞曰:好手笔,痛快!
画者痛快,观者也痛快,这就是大写意的独特魅力。
画家能用有限的笔墨,驾驭胸中的蓬勃之气,幻化成意象,勾画成别具一格的审美人文景观,全在于大写意画家的即兴发挥。这是一种无尽追求中的妙手偶得。这如狂草大家临场挥洒,传动于中而忘于我。“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醉来信手两三行,醒后却书书不得”。这种“大写”的状态,是一种何等美妙的境界呀!如痴如醉,亦狂亦癫,似仙似佛,妙不可言。要论大写意画的成功,往往是画的多,成的少,最妙手偶得,是无意于佳乃佳,是废画三千的手下功夫。我想,陈海峰对此应深有感受的。
说到大写意,自然就想到了陈海峰的老家萧县,萧县是成就大写意画家的一方厚土。这里有黄河故道,曾风云变幻;这里英雄陌路,有闯荡的传统;这里是古战场,楚汉地,曾留下刘邦、项羽驰骋的足迹;这里的地下,埋藏着丰富的秦砖汉瓦画像石;这里的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里热血沸腾,侠肝义胆,豪情满怀。力度、强度、厚度,无所不备。因于此,随意挥洒的大写意因子,就充盈在这山水田园村舍之间。萧县是一方蕴积着丰厚的大写意文化资源的沃土,这是陈海峰得天独厚的地域缘分。
陈海峰土生土长在这里,耳濡目染,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他匹处闯荡,转益于师友之间,又从大大咧咧的乡风民俗中孕育出随意而为、激情抒发的表现手段,任情态性,痛快淋漓地挥洒着。陈海隆又是书画名家郑正、薛志耘的学生,老师勤奋好学的精神激励着他,加之自身性情的豪爽,一出手便大笔点染,风生云起。我们说陈海峰与大写意有缘分,这是水土使然,乡情使然,性情使然,也是自自然然。
陈海峰的画,大开大合,以气贯之,势奔气夺。一代大写意的宗师吴昌硕说过:“苦铁画气不画形”,这是他对大写意实践经验的深刻反思。大写意最重要的是以气贯之,气领则神来。海峰能心领神会并孜孜以求。看海峰的画,或大幅巨制,或方寸小品,皆能气行周天,气足而神畅。他能收胸中之豪气,转换成画中之墨气,又焕发出撩人的生气,笔酣墨畅,气壮而画活。他的艺术面貌,让我想到了 《 大风歌 》 《 易水歌 》 的壮迈跌宕,有金戈铁马的雄强奔放,有大江东去的气不可遏。他的画,是气的弥漫,势的张扬,力的交响。
陈海峰的笔墨,狂放悠肆,有极强的视觉张力。他能以苍劲的笔力,营造出大格局、大气度、大起伏的画面,以夺人之势,喜爱。他作画常用大笔、粗笔、辣、奔放、苍劲、多变的线面,度、厚度兼而有之。他放笔直追重笔,以“大写”的手法构成盘旋迂回的笔墨旋律,赢得观众的创造出泼使力度、强一挥而就,沙沙的节奏声中,笔墨翻腾,气象万千。有时是斩钉截铁的痛快,有时是酣畅淋漓的满足,他的画是着意挥洒的性情之作。他的笔墨积累,不但继承了家乡众多师辈们的优良传统,又能转益多师,从北京的石齐、郭石夫等众多名家身上汲取营养,融而化之,迈出了“重传统”大写意的坚定步伐。他以笔写心,重参悟,重笔性,重心性,如此追求,自可前途无量。
大写意花鸟鱼,是一座风光无限的高峰,也是一条崎岖的险途,看似容易,登之实难。它需要画家竭尽全力,用一辈子去持续跋涉。它要求画家集性情胸襟、笔墨功夫、文化积淀、人生历练等全方位、集成式的持久之战。陈海峰有入山登峰的意愿,也一定有倾注毕生精力而为之的决心和信心。古人说过:“山高高不过脚面儿”,只要坚持下去,百折不挠,成功总是属于有勇气,而又能坚持到最后的人。我想,等待海峰的,一定会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瑰丽景象。
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著名文艺理论家,原淮北市美术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