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自古以来为“藏龙卧虎”之地,中国美术文化,源远流长。中国有记载的绘画史远可以追溯至汉代,历经唐、宋、元、明、清之传承与发扬,至中国近现代绘画传统美术史中,京都曾涌现和汇聚诸如齐白石、徐悲鸿、李苦禅、李可染等画坛巨匠。他们的艺术建树及对中国文化美术界之影响堪称为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的里程碑。
今天,让我们走近和解读一位从安徽走向北京乃至全国的当代著名山水画大家—郭公达。
中国山水画,自唐朝大诗人王维开启“以诗入画”以来,在南北宋时期出现了许多如苏轼、黄庭坚、米芾父子等大家,他们在王维的文人画派基础上,以书法入画,实践并发展了其水墨技巧。到元代进入鼎盛时期,相继出现了“元四家”,以后的“吴门画派”、“清四僧”,直至中国近现代美术史占据重要地位的一代大师齐白石、徐悲鸿、李苦禅、李可染等。他们对中国画的美学思想及对水墨、写意画等技法的发展,都有相当大的影响。今观郭公达先生在美学思想及水墨艺术方面之造诣,或可堪称中国山水画一代大家之典范。其与众迥然不同的风格,让他在中国当代画坛上卓然独立。
心怀对郭公达先生敬仰之情,笔者一行在羊年春末四月,来到京郊怀柔位于书画山脚下的“艺术村”--著名画家郭公达先生寓所,近距离采访了作为一代山水画大家的郭老先生。
先生得知我们来访,早早便在居所等候笔者一行。一见面,先生便热情相迎,邀请我们进屋。
春季里阳光,明媚可人,眼前的郭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和蔼慈祥,儒雅超脱。在郭老宽阔明亮的工作室“泛墨斋”里,墨香轻溢,茗品着香茶,先生与我们谈起了自己的学习、工作经历以及艺术生涯,时而娓娓道来,时而开怀大笑,对于我们的提问一一作答。谈笑间,先生似乎全然忘我,动情之处让人不觉眼前的慈祥长者竟年逾八五。
郭公达先生为安徽萧县人氏,生于1931年,1961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今中国美术学院),同年毕业分配至安徽艺术学院任教。历任安徽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名誉主席、安徽省黄山画会会长、安徽省中国画学会名誉会长。渐江画院名誉院长、黄宾虹书画研究院名誉院长、中国画学会理事等职,是享受国务院院特殊津贴之中国当代著名山水画家。
谈起中国山水画,先生兴致盎然,拿出近期新作和不同时期全国各家出版社出版的画集,一边让笔者观摩,一边诠释着当时创作之情形。通观先生所作山水画,笔墨风格当自成一派。其功力深厚,所作山水章法、笔墨明显地流露出对石涛、黄宾虹诸大师的追慕。用笔刚正畅达,柔中见刚,很得黄宾虹老人用笔“平、圆、留、重、变”五字之“秘诀”。既有深厚苍郁之意蕴,又具轻灵俊逸之特色。笔墨融合自然,整体浑然统一。取法古人,而又不为古人所缚。其山水画“势”、“韵”、“性”皆具,有着“循环超忽,神假天造”之意境(清•张鸣珂)。
“凡画,气韵本乎游心,神采生于用笔”(宋•郭若虚),中国水墨画,讲究墨分五色。善于掌握和运用墨干湿浓淡浑厚苍润的微妙变化,才可体现出“淡而不薄、厚而不浊、苍而不枯、润而不滑”之韵味。先生谙熟古法,在他的山水画里水墨技法游刃有余,读先生巨幅山水画《黄山朝晖》、《新安秋色》《峡江春》等,顿觉先生著作不论是气势磅礴之巨幅还是小中见大之斗方,其娴熟之技法可谓已炉火纯青。远观其势磅礴、近观其质精微可以概括之。
先生一生钟爱山岳江河,遍访大川名山,我们从早期《天山风光》、《青城天下幽》到《雷山苗寨》、《驼铃悠悠》等作品里可见一斑,大江南北、西域天山无不留下先生之足迹。然先生尤对黄山情有独钟,毕生作画几十载,登临黄山无数。“黄山归来不看岳”,欣赏先生山水画,我们常可窥见黄山那连绵峰峦、挺拔遒劲苍松,在浩瀚烟云、虚无缥缈云海里若隐若现之情景。先生作画用笔既有墨彩浑厚,雄浑苍劲一面,也具隽秀飘逸,信笔淡抹之意。“水波烟云,随无常形,而有常理”,“而至于其里,非高人逸才不能办”(宋•苏轼论画),始觉高山流水之韵律弥漫于画面之中,画尽意在。由此可见先生用笔秉承先人之“气韵生动为第一”矣!
“泛墨斋”里, 谈兴正浓,笔者请先生即兴挥毫,以便我们拍摄素材之需,先生欣然,待笔墨纸砚备齐,只见先生手提大号狼毫京抓,饱蘸水墨,凝神定气,抖腕泼洒于宣纸中央。只这一笔,“五色”皆现,笔者惊叹,一笔已定乾坤矣!只见先生围绕这一泼笔,或勾勒,或皴擦,或渲染,顷刻间,一幅四尺整宣《黄山烟云图》之雏形便展现在我们眼前。挥洒间先生或谈笑,或凝神,行笔又恰似行云流水般。黄山云海之浩瀚,烟雾之缥缈,苍松雾柏,犹如神韵天成,巧夺天工。我辈顿觉先生擅写意,高山流水声乐起。
读先生画作,也常见那点缀有景点人物、风帆点点,虽聊聊几笔,却情趣盎然,或栩栩如生,或阿娜多姿,实为画面增添许多些意境,让笔者称奇。其实,先生早年考入浙江美术学院国画系,时学人物画专业。后因痴恋山水画,继转工山水,难怪其人物造型之准确,功力之深厚,非凡人所及也。看似信笔拈来,实则多年寒窗。
清人戴熙在《习苦斋题画》中说,作画有三难:“密易疏难;沉著易,空灵难;似古人易,古人似我难”;又说:“大家在气象,名家在精神,骨性天成,各行其是”。用这两段话来印证先生之创作,最能看出其作品艺术内涵。
先生一生成就斐然,艺德双馨。然艺术生涯中,寓教为先,“桃李满天下”,培养学生画家无数。在谈至教育话题时,先生认为,艺术院校固然能够培养人才,但非唯一途径。自学同样可以成才,并举例众名家如齐白石、赖少其、亚明等,指出他们那个时代,家境贫寒,也无条件进入专门的艺术院校学习,多靠自己的悟性和修炼,在某种特定环境下成才的。在谈及亚明的艺术成就时,先生笑曰:“其实,人参还是野生的好啊!......”多么形象幽默的比喻。先生当年的追随者现多已是新安画坛之领军人物,其大多以“郭公达弟子”称谓为荣,新安画派能延繁荣之气象,先生贡献卓著矣。
笔墨随时代而变,先生一生笔耕不缀,其山水画在继承与发展中,已形成自己独特“郭氏风格”,其美学思想及精神内涵也多为当下美术史论家所研究。虽年届八十有五,仍力寻探索之路,求变法创新之术。从近期作品中犹可窥出他那不倦的创作激情和求新之路。当年的齐白石有“衰年变法”,我曰今日郭公达先生必会“笔墨当随时代而变”,力求“时代创新”。
石涛云:“法于何立?乃自我立。立一画之法者,盖以无法生有法,以有法贯众法也。” 先人既如此,公达先生更谙熟此道。笔耕不缀,变法求新,大有“老梅新枝待我发”之势。如实现,则为新安画派之幸,中国山水画坛之幸矣!
大千先生说过:“写意两字,依我看来,写是用笔,意在造境”。郭公达先生之山水画,却犹如东方音乐之古韵,有含蓄,更典雅;既孕古典之韵律,又现当代之精神。“老梅愈老愈精神”,“境由心造”--这就是我理解的一代山水画大师郭公达先生的艺术再创之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