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爱民笔名霄汉,是萧县书画院院长,为国家二级美术师。数年前在省城看画展,我曾留诗一首,发过“霄汉画前驻足多”之感。近读他寄来的《霄汉画集》,其豪放激荡的行笔使墨,清寒空远的情调意味和严谨大气的章法构图,更是耐人省察,引人评说。
中国画的大写意一科,是讲究笔墨的艺术。它蕴含着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精神,表现着东方人与宇宙的亲和性。霄汉注重对前人的艺术成果进行系统规范,个人的笔墨表现与民族的审美理念相融合,其作品在精神气息上,呈现的是心地平和而气韵磅礴,笔力雄健而情调高远。
绘画作品的精神气息,一是取决于画家的意识修养、思维方式和心理状态;二是取决于画家的表现技巧、笔墨语言和章法构图。在二者的变化统一中,向读者传递作品的思想性和文学性。霄汉的作品《初秋》,能让人读出散文般美好的画面:初秋,天清气朗,晨风送爽。在肥沃的土地上,玉簪花生长得丰硕茁壮,生机勃勃,似裙钗少女,漫步秋野,时而羞怯,时而欢悦。叽喳不休的鸟儿,宛如两个顽皮可爱的孩童,追逐着掠过枝头。作品《六月荷塘雨潇潇》,以泼墨泼彩的表现手法,对虚实、开合和线面的把握别有用意,苍茫之中烘托出的两朵白莲,若村姑照水,纯朴天真,婀娜可爱。作品《无情东风难留我》、《香风不老又如何》,则是通过对生命的静观,以理性的思考,诉说花开虽然美好,然盛极则衰,而精神长存。正是因为霄汉把自己的主观之情渗入到客观景物之中,才能使笔下之物成为有情之景,情景互相转化、深化,进而化为意境。因而他的作品,有大丈夫迎至友,直步门前之旷达,无新媳妇见公婆惟恐触怒之怩态;有屈子问天,志肆音紊之情怀,无酸秀才讲学装腔作势之丑相。霄汉以快乐的心情作画,以平等的态度待物,他说自己崇尚的准则是:“在社会生活中,最大限度地去适应别人,在艺术追求上,最大限度地去表现自己。”他的作品,是物象和情感神遇之后,自然而然地留下的轨迹。
霄汉得先古前贤之意,近自然朴素之情,创作心态稳定,笔墨运用自如,作品浑然一体而神完气足,简洁概括而精神独立。同一切从事大写意创作的画家一样,霄汉也备加崇尚前人的艺术成果。八大的拙朴,吴昌硕的茂朴,蒲华的厚朴,齐白石的稚朴,都动他心绪情怀,都牵他朝思暮想。然而崇尚不等于迷信,向往不等于模仿。在精神的层面,霄汉又不囿于成见,他于文于画有自家体悟。八大山人关注“恰是逢春坐二更”,霄汉说“愿意坐就坐去”;徐文长抱怨“笔底明珠无处卖”,霄汉说“不卖又何妨”;吴昌硕担心“荆棘丛中行太速,一跌须防堕深谷”,霄汉说“荆棘丛中可以开新路”。此种别样的思考,便有了些文化滋味,使人感觉到霄汉平和的心境中,却有着活跃的思维,比一般画家少了些拘谨,多了些宽泛。
当然,对一个成熟的画家来说,精神上的省悟,最终要终于笔墨的表现。写意画是一定程度上的符号语言在画面上的呈现,无形象符号的画家,便没有自己的语言。霄汉深谙此理,他用笔逆入、涩行、紧收,合书法用笔法度,其笔气的线性表达圆润挺劲,壮硕豪放,点画由心,厚朴凝练。他使墨倾向清淡雅致,于清淡中见厚重,于雅致中见冷静。而这种用笔使墨效果,则得益他善于用水和敢于用宿墨而迹生出不同的情趣、格调和韵致。
霄汉谦和敦厚,积学渊深。他为人为画不局促,不琐碎,不张扬,不矜持,一派文人画家之气质。我有爱于此,成五律一首:丹青萧县地,霄汉画名隆。放眼洪荒外,含情笔墨中。心闲随野水,手敏引高风。细读知君意,图新汲古雄。霄汉凭藉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苦学得之的修养,在大写意中国画的创作中,便能走出阡陌再觅天地,便能打破规矩自成方圆。(作者单位:安徽日报社美术组组长、主任编辑,本刊原载安徽日报,本文有改动)